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窺伺

關燈
窺伺

玉華宮中。

許迦葉、李雲舒與齊妙微圍桌而坐, 齊妙微極擅茶道,親自沏茶。

先是洗壺、沖泡、接著用壺蓋拂去茶末兒,蓋上壺蓋, 用沸水遍澆壺身, 玉液回壺,分壺奉茶,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瀟灑寫意。

許迦葉接過茶杯, 輕嗅餘香, 輕啜慢飲了幾口, 凝視著手中白色的茶盞, 不由有些出神。

她對茶的喜愛是淡薄的, 公主卻極愛茶, 喜歡用純白色茶盞。

她還記得, 她問公主怎麽不收集一些其他顏色的茶盞:“《遵生八箋》有雲,欲試茶色黃白, 豈容青花亂之?惟純白色器皿為最上乘品, 餘皆不取。是出於這個緣故嗎?”

公主淺淡的眸子流轉著琥珀色的輝光,笑意繾綣:“你忘記了嗎?你以前說這個顏色的茶杯最好看。”

她忘記了, 公主卻記得。

許迦葉收斂了思緒, 溫聲讚道:“你浸淫此道日久,素日便有聲名, 能得‘京都茶仙’的美譽, 可謂實至名歸,這茶口感醇厚, 餘味悠長,實在是不可多得。”

齊妙微笑道:“小技而已, 當不得掌印如此誇讚。”

李雲舒看了許迦葉一眼,將視線轉向齊妙微,神情誠摯地道:“已是技近乎道了。”

齊妙微笑容愈發恬靜,看向許迦葉的目光溫柔至極:“掌印,我對您的感激之情難以言表,唯有銘記於心。”

許迦葉亦對著她微微一笑,心下有些莫名。

她不過是誇讚了一句罷了,齊妙微為何用這樣的眼神看她?她又不是口含敕令的神仙,真能封她做茶仙。

“我從未想過,此生竟能有不被拘於宅院那一小方天地的機會,我能有今日,全仰賴掌印的恩情。”齊妙微雙手舉起茶杯,舉手投足之間有一股灑脫之態,“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你該謝陛下才對,任用女官是他的意思,我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許迦葉見齊妙微舉著茶杯不放,嘆了一聲,與她碰杯。

齊妙微笑而不語,朝堂之上賢臣何其多,唯有被世人視作奸佞的許迦葉願為女子主張。

許迦葉不用特地做什麽,她的態度就能決定許多事,也許她不過是隨口說了一句話,便被陛下放在心上了。

謝意已表,齊妙微極擅長察言觀色,察覺到許迦葉與明誠長公主似乎有事要商議,很快便告辭了。

齊妙微離開後,許迦葉柔和了聲線,對李雲舒道:“歷朝歷代雖有女官,但大多只是轄後宮事,本朝雖有所進益,但女官的權柄依然極小,亦多為前朝袞袞諸公所輕視,殿下有青雲之志,不如以此為契機。”

李雲舒含笑道:“我正有此意。”

她最初與許迦葉拉近關系,為的不過是掌握一點點自主權。現下她能安穩地生活在宮中,但誰都說不準有朝一日和親、聯姻之事是否又會砸在她的頭上,她不得不提前為自己籌謀。

許迦葉的言談向來委婉,但他們相交數月,對彼此的想法已然心照不宣,她不願受李硯辭欺壓,欲推她上位,這樣好的機會,她不可能拒絕。

青雲之志,她當然也有。

許迦葉只是提了一句,便不再多言,她不過是想讓李雲舒稍有一些進取之心罷了,李雲舒的能力、才幹並不重要,也不需要有什麽突出的政績,她需要的不是一個明君,而是一個能讓女人名正言順插手政事的標識。

君為臣綱,君王都是女子了,那些叫囂著牝雞司晨的人總得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膽子冒犯皇權的威嚴。

李雲舒見許迦葉沈默不語,問道:“你認為我應該怎麽做呢?我近來與女官們多有交往,但他們的力量到底是薄弱的,短時間內,我也無法給予他們什麽。”

許迦葉和顏道:“女官不受重視,重要的原因之一便是他們的拔擢未經科考,能力難受認可,又沒有座師、同年庇佑扶持,與現下官場的格局格格不入。

“貿然主張男女同科又太過激進,有條件熟讀四書五經、研習策論的女子向來是少的。但若能大力發展女學,數年之後,情況必會大為不同。”

李雲舒道:“掌印的意思是我應該推動女學的創辦?”

許迦葉微一頷首:“殿下認為這世上最牢不可破的關系是什麽?”

李雲舒思索片刻,說道:“我想……應當是利益關系。”

許迦葉沈吟道:“殿下說得沒錯,但還有一種關系比利益關系還要堅固,那便是同道。以利相交,利盡則散,若為同道,縱使中途分路而行,最終亦會殊途同歸。”

李雲舒不由看向了許迦葉,這些道理她自然是懂的,但這樣的話從許迦葉嘴裏說出來實在是有些稀奇。

許迦葉繼續道:“殿下可以延請女官們去女學任教,真正能收買人心的,從來都不是黃金萬兩。”

李雲舒見許迦葉把落腳點放在了收買人心上,心想這才是她的風格,笑道:“謝掌印指點迷津。”

許迦葉唇邊揚起淺淡的笑意,低頭啜飲了一口溫熱的茶水。

李雲舒默默坐在一邊,等許迦葉放下了茶杯,她一邊親自為她添茶,一邊柔聲道:“掌印久不入宮,今日就算你沒有遣人傳信於我,我也想尋機會見你一面。”

許迦葉見李雲舒欲言又止,輕聲道:“殿下有事不妨直說。”

李雲舒斟酌了一會兒,說道:“我從未聽聞你延請過除張太醫以外的其他太醫,不知是何緣故?”

許迦葉眉眼沈靜,不動聲色地道:“我吃慣了他開的藥。”

李雲舒這話有些奇怪,在宮中有相熟的太醫是極為尋常之事,信任本就是難以建立的,她不該不清楚才對。

李雲舒的手輕輕摩挲茶杯的邊緣,緩緩說道:“前段時間我偶感風寒,請了張太醫為我診治,我略通一些醫術,看了他開的方子,覺得他的醫術十分高明,果不其然,喝了幾副藥後,我的病很快就好了。

“後來,我請他為我診了幾次平安脈,有一次無意間在他的藥箱中窺到了一個藥方,心中很是不安。”

許迦葉垂下眼簾,掩去了眸間的神色,張太醫不會是被人瞧見了毒藥方子吧?

李雲舒神情之中略帶隱憂,柔聲道:“那方子瞧著是尋常人用不上的,這宮裏就那麽些人,他又素來為你醫治,我便問他那藥方是不是給你開的。

“他點了點頭,告訴我那藥方未經改良,是個半成品,還未給你用,我聽他這樣說,才略松了一口氣。掌印,我於醫道並不精通,卻也知道越是易碎的瓷器越要精細地保養,猛藥是下不得的。”

許迦葉聽見‘猛藥’二字,心下了然,擡眸看向李雲舒:“那個方子是我吩咐他開的,他當時答應了下來,但始終未曾向我稟報進展,我本以為他找不到思路暫時擱置了,原來已經有半成品了嗎?”

李雲舒見許迦葉眉眼染上了淡淡的喜悅,渾然沒有聽勸的意思,不由輕嘆了一口氣,繼續勸道:“竭澤而漁,焚林而獵,皆不可取。這世間醫術高明之人不知凡幾,不如試試別的大夫吧?總能覓得良藥。”

但凡久病纏身之人,沒有不盼望能立時便與尋常人無異的,但病去如抽絲,徐徐圖之方為正道。

張太醫身為醫者卻不知勸誡,只一味縱容病人的想法,那藥方甚至已經超越了竭澤而漁的範疇了,分明是要把人的根基都耗空,這樣的醫者,縱有醫術,卻無醫德,實在是不值得信任。

許迦葉沈默了半晌,輕笑道:“謝殿下掛懷,我並非全無分寸之人。他不是還沒有改良完嗎?到時候再看吧,我也不是一定要服用。

“至於延請別的大夫,我的身子擺在這裏,縱使尋來再世華佗,恐怕也沒什麽用,我已經看淡了。”

李雲舒知道許迦葉是在敷衍她,什麽叫已經看淡了,真要看淡了,也就沒有張太醫的那張方子了。

她把心一橫,說道:“掌印,你要是真的要用那張方子,我勸不動你,只好告訴陛下,讓他來勸你。”

許迦葉的眼神瞬間冷淡了下去:“殿下,你逾矩了。”

她最厭煩別人用話壓她,更別提是用李硯辭。

“掌印……”李雲舒知道她的話犯了許迦葉的忌諱,但她沒有別的辦法,她並非不通世情之人,對許迦葉的惻隱之心卻莫名壓倒了理智。

許迦葉示意她不必再說,起身告辭。

李雲舒想拽住她的衣袖,手伸到半空卻收了回去,她望著許迦葉的背影,不自覺地提高了音量:“我以後不會再說那樣的話。”

許迦葉回眸看了李雲舒一眼,神情平靜,眉眼間的情緒淺淡如煙:“殿下,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死得早一些,於你而言是一件好事。”

言訖,她收回了眼神,快步離去。

李硯辭站在遠處的亭子中,終於等到許迦葉從玉華宮中出來了,他用柱子遮擋住自己的身形,灼熱的視線粘在了她身上。

他見許迦葉步履匆匆、看上去心情不佳,不由眉頭緊蹙,誰惹她不開心了?

他在心中狠狠給李雲舒記上了一筆。

許迦葉剛從玉華宮中出來,便覺得渾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對秦安道:“咱們走快些,不要在此久留。”

秦安連連應聲,跟在許迦葉身後往宮外走去。

許迦葉剛回宅院,走進書房準備辦公,便有屬下呈上了薛柏清的信,她接過之後拆開,一目十行地讀了起來。

大致瀏覽了一頁,薛柏清也懷疑上了謝淩恒,提醒她小心堤防。

他還在信中說,行事即便再是小心謹慎,也會有人察覺到蛛絲馬跡,會臟了自己的手的事還是少做為妙。

看來薛柏清擔心她會對謝淩恒下殺手,但有千日做賊的,沒有千日防賊的,只有把人送下去了,她才能真正安心。

她把信紙翻了一頁,繼續往下看去。

不對,原來薛柏清前文指的不是謝淩恒,他竟認為近來京城之中的那些仇殺案是她指使人做下的。

她突然回想起自己昨日看到的卷宗,她那時還感慨真是巧了,最近京城多了許多命案,死了不少她厭惡的人。

這真的是巧合嗎?連被貶謫出京的薛柏清都這麽想,其餘人匯總了諸多案件,細細思量過去,又會怎麽看?

許迦葉把信讀完,遞給秦安道:“焚毀了吧。”

那些案件的兇手大多已蓋棺定論,不是情殺便是仇殺,有心人即便是想攀咬她,找不到依據,僅憑推測與聯想,空口白牙地也沒什麽力度。

不過若果真不是巧合,是有人蓄意為之,那幕後之人也不知安的什麽心,也許從一開始就是沖著她來的,保不齊有後招。

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屯。

幹脆借著這股仇殺之風蔓延的勢頭,把謝淩恒也一起送走。

秦安將信銷毀之後很快就走到了許迦葉身邊,遞給她一杯茶。

許迦葉接過後淺酌了一小口,緩步走到窗邊,望向窗外的風景,溫聲道:“你認為謝淩恒身邊的力量什麽時候最薄弱?”

秦安回道:“據弟兄們連日以來的觀察,他在咱們府外等著見您的時候,身邊帶著的人最少。但還望督主三思,家門口死人,到底有些晦氣,還容易牽扯到咱們身上。”

許迦葉輕笑了一聲:“謝淩恒說不定比李悼還難殺,自然要挑個萬全的時機,我也不怕那些莫須有的攀扯,至於晦不晦氣,呵呵。”

她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哪裏會在意這個。

秦安見許迦葉提到李悼,知道他們上次的失手讓她心中不快,便也不敢再勸。

“安排下去吧。”許迦葉輕聲道,“可惜了,沒辦法為他挑個良辰吉日,只能看他哪一天自己撞上來了。”

沒想到謝淩恒還沒撞上來,已先撞上來了許多不識趣的人。

曾經彈劾過、私底下辱罵過許迦葉的人不知從哪裏聽到了風聲,覺得許迦葉有可能是那些仇殺案的幕後主使,抱著萬一是真的得先把命保住的想法,集聚在她的宅邸外,奉上種種昂貴的禮物祈求拜見請罪,有些人甚至還跪下了。

這些人趕都趕不走,許迦葉厭煩得要命,把幾個鬧騰得最歡的拖進詔獄裏殺雞儆猴,其他人反倒求她把他們也關進去,說只要她能消氣,他們受一受罪總比死了強。秦安嗤之以鼻,詔獄是什麽想進就能進的地界嗎?也不看看自己有沒有資格。

他張了張嘴,準備勸許迦葉幹脆出動東廠的番子,把這些人拖下去結果了。

許迦葉瞥了秦安一眼,先他一步開口道:“按照謝淩恒的勁頭,他今明兩天估計又要來糾纏了,這些人聚在門外,等他來了都要被淹沒在人堆裏頭了,不過也好。”

秦安心領神會,說道:“外頭那些人都曾誹謗過您,咱們也不必擔心會不會殃及無辜,但謝侯爺要是動了惻隱之心,顧及著他們的安危,反擊起來必然束手束腳,人身上的擔子越多,離死便越近。”

許迦葉笑了,她可不是這個意思,謝淩恒也不是那種會動惻隱之心的人。

“你不是擔心謝淩恒死在府外會牽扯到咱們身上嗎?那些人最喜歡給我安罪名,到時候說不定還要彈劾我麾下爪牙無數卻沒能及時救他。

“你去找人打一副棺材擺在院子裏,就說我重病纏身,已經臥床不起,不知道還有幾天活頭了。把棺材擡進來的時候記得讓那些人瞧見,也好讓他們做個見證。”

她都病成那樣了,自然只能顧得上自己,顧不了別人死不死,更沒精力害人。

秦安張大了嘴巴,有些怔楞,他囁嚅半晌,想要勸許迦葉不要用生死開玩笑,但想到上一次她在庭院中說過的話,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最後蹦出了一句:“要是陛下得知了消息,過來看望您,那該怎麽辦?”

許迦葉蹙了蹙眉,自上次那一別,李硯辭已消停了許久,這樣的日子最好長長久久,她不想再見到他:“你派人去告訴他我沒病,不過是想打發了謝淩恒,讓他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來看我。”

秦安依言照做。

李硯辭聞聽此事,即便被人告知了許迦葉是在裝病,還是摔碎了手中的杯盞。

“她對生死的態度怎能如此戲謔?她身邊伺候的人簡直是一群廢物,也不知道把人勸住。”

他恨不得立刻出宮見許迦葉,但她對他開誠布公不是因為信任他、在意他,而是為了阻攔他。

她……不想看到他。

在劉采驚慌失措的目光中,李硯辭將碎瓷片捏在手中,緩緩施力,鮮血順著指縫蜿蜒而下,別處疼起來,心便沒有那麽痛了。

劉采早已知道他再怎麽勸說都是無用的,今天卻突然間福至心靈:“陛下,督主年少入宮,一直伴在您身邊,您對她的影響是很深的,您對生死的態度自然也會影響到她。”

李硯辭微怔,他心知許迦葉沒那麽在意他,他不會對她產生那麽大的影響,但她與他在一處的時間相較旁人總是多的。

她身體本就不好,心力也弱,他怎麽能對她說人生來就是為了死,死是這世上最好的的東西,他不記得這麽多年來他說過多少類似的話,但應當是不少的。

李硯辭越想越懊悔,心痛得無以覆加,手上的力道更重了。

劉采見此簡直想找個地方一頭撞死,怎麽越勸越變本加厲了呢?他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啊,攤上這麽個主子。



許府外。

守在門口的那些人得知了消息,見棺槨都擡進去了,被嚇得一哄而散,沒一會兒便全都跑得沒影了。

他們是來求生的,不是來找死的,萬一到時候陛下覺得是他們把許掌印氣病了,他們焉能有活路?

謝淩恒步行而來,冷冷睨了那些落荒而逃的人一眼,一群貪生怕死的東西,找正主都找不到頭上,居然敢來打擾許迦葉,慢慢等著吧,他要把他們全都處理了,下毒之人想必就在其中。

“她還是不願見我嗎?”他問道,許迦葉哪裏是病了,分明一如既往地在院子裏轉悠呢,也不知她稱病是為了趕那些人,還是不希望他來找她。

門房嘿嘿一笑,恭敬地敷衍了幾句,反正這個門是不讓進的。

就在此時,一輛馬車停在了巷口,一個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孤身一人快步走到了門前,遞上了拜帖。

“請替我向許掌印傳個話,我是徐錦墨的未亡人蘇向明,有一封元宸公主留下來的信想要轉交給她。”

門房打量了蘇向明一眼,他雖不通文墨,卻也知道未亡人是專指寡婦的,這人瞧著文質彬彬,沒想到比他還要不通。

他接過了拜帖,說了一句“請稍侯”,進去通傳去了。

蘇向明站在原地等待,面上平靜,心中卻五味雜陳,依照元宸長公主的遺願,那封信要等許掌印壽終正寢的時候才能給她,公主大抵也沒有料到許掌印還這麽年輕便病重至此吧。

許掌印的身體不大好是人盡皆知之事,但他得知她連棺槨都預備上了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他今日若是不來,以後可能也沒有機會了。

唉,世事無常啊。

謝淩恒站在一旁,沒有給蘇向明哪怕一個眼神,有他在這兒,許迦葉哪怕是為了名正言順地不見他,也不會放這個人進去的。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沒過多久,一直跟在許迦葉身邊伺候的那個叫秦安的內侍便出來迎蘇向明進去。

“她不是病了,誰都不見的嗎?”若是一視同仁地不見也就罷了,怎能這樣厚此薄彼,謝淩恒氣得牙癢癢,恨不得沖進去把許迦葉按在榻上,在她臉上狠狠咬上幾口。

他終於施舍給了蘇向明一個眼神,想瞧瞧這個人到底與眾不同在了哪裏,但左看右看,只覺得此人容貌平平、氣質也平平,遠遜於自己。

難道許迦葉喜歡鰥夫不成?應該不會,男人臟了便不值錢了。看來關竅在那封元宸長公主的信上,呵呵,那個死人真是化灰了都學不會安生。

秦安幹笑了幾聲,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謝淩恒的話,雖然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但他總不可能直白地告訴他督主就是不想見他吧。

蘇向明也真是趕巧了,他們的人就在旁邊盯梢,準備一擊必殺呢,可督主得知有公主的信,當下就說人照殺,病不裝了,快讓蘇向明進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